目前分類:鬼谷紅霞[秦時明月/衛聶](舊文)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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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師哥,師哥!我回來了!」衛莊回到據點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忙跑到蓋聶房裡,這一路上他都想著要趕快將靈藥帶給蓋聶,日夜不停快馬加鞭的趕回來,當下也不顧得流沙首領的形象了,他只想趕快見到自己日夜記掛的師哥。
  
  「小莊…」看著衛莊興高采烈的樣子,蓋聶就算身子已經虛弱到起不了身,心情卻也像是被衛莊雀躍的心情感染似的漾起微笑,轉頭看向已湊到自己床邊的衛莊問道:「甚麼事這麼開心?」
  
  衛莊仍是笑著,卻不回話,只是將蓋聶扶坐起來,靠在自己懷中,從懷中拿起了一個精緻的木盒子,緩緩打開,裡面小錦鋪上放著一顆明珠般晶亮的丹藥,甚至還飄來陣陣淡香。
  
  「這是…?」蓋聶不解的看著盒中的事物,只見衛莊將丹藥拿出,一面湊到蓋聶的嘴邊,一面柔聲問道:「師哥,你相信我嗎?」
  
  蓋聶回答道:「我信,但…」
  
  衛莊忙說道:「師哥若是信我就先將這顆藥服下吧,好嗎?」蓋聶只能微微點頭,將丹藥含在口中。
  
  
  藥丹一入蓋聶口中便即刻化散,初時感覺清甜,滑入腹中登時感到一陣清涼,驀地苦澀升起,身上的清涼也轉變成了炙人的焰熱,蓋聶咬緊了下唇,感覺渾身都像火燒,五臟六腑像是千根針在刺。
  
  此刻感覺衛莊的懷抱緊了些,語氣安慰的對自己說:「師哥,沒事的,只要撐過這次痛苦,身體就能好轉,先忍忍吧。」
  
  衛莊話一說完,蓋聶登時感覺焰熱退去,但隨即而來的是如墜冰窖的寒,如此冷熱往復交替了一夜,衛莊始終都在蓋聶身旁陪伴著,專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深怕中途生了甚麼變化。
  
  
  然而自那日之後,蓋聶的狀況果然好轉,漸漸可以起身走路、散步,也不再需要別人服侍,雖然武功並沒有復原,但已能像以往一樣生活。
  
  然而衛莊心中卻知道丹藥雖然能讓蓋聶一時恢復,卻不是根治,不知道還能撐得了多久,而蓋聶自己也隱隱有些感覺,仍是珍惜著早晨能望見晨曦的每一天,而衛莊提出說要帶他回鬼谷時,蓋聶也欣然同意了。
  
  
  當師兄弟二人再次回到鬼谷時,心中都有無限的懷念與感慨。
  
  蓋聶回到了自己房前,發現門給機關鎖住了,正自奇怪,衛莊便從師父房裡帶出一把鑰匙,一面替蓋聶打開,一面說:「你離開後,師父很惦念你,每每經過你的房間總會嘆一回氣,最後索性鎖了起來,不再去看…」但衛莊並沒有說出,其實他自己也是每每經過蓋聶的房間都會忍不住進門,想像著蓋聶還在這裡,只是出去洗衣做飯,一會兒就回來。
  
  然而日復一日的等,等到蓋聶的房門被鎖了起來,等到自己學成了縱橫劍術,等到師父他老人家都去逝了,卻都沒有等到蓋聶再回來。
  
  而如今,自己曾站在這房門前日夜想念的人終於又回到了這裡,但又不清楚還能像這樣待在他身邊多久,看著蓋聶因為自己的話感慨的一嘆,眼神中流露了難過,衛莊安慰似的輕拍蓋聶的肩。
  
  蓋聶房裡的東西擺放整齊,一如當年他離開那樣,如今重回此地,讓他有種回到十年前的感覺,而當時,讓他最最捨不得,卻又讓他不得不離開的人就站在自己身邊,兩人在這十年間都改變了很多,但這一刻卻好像甚麼也沒變似的。
  
  
  ……
  
  
  於是鬼谷又成為了聚散流沙的暫時據點,畢竟只有重大的任務才請得動他們,而重大的事件又不是經常有,這些人待在鬼谷倒也過上一段清閒的生活。
  
  衛莊這段時間時常陪著蓋聶在鬼谷中四處悠晃,兩人一同回味少年的過往,一起練劍,一起打獵,一起在夜晚睡不著時爬到後山山頂觀望星月,甚至是現在蓋聶無法再舞劍,衛莊也會用木劍演練起縱橫劍法給蓋聶看。這段日子每每走到一處共同的曾經,兩人心中便又添增了一份溫暖,對彼此的依賴也越發明瞭清晰。
  
  
  兩人回到這也將一個月了,一次夜晚,蓋聶像是忽然想起了甚麼,夜半子時,披了件薄衣便起身出門。蓋聶推開了門扉,看見圓月明亮,月色清光灑滿了眼前的景物,一切都如此清晰,就連遠處屋頂上獨自坐著的身影也是,銀白色的髮隨著微風飄飛,黑氅在月光下彷彿映出了孤獨的神情,即使蓋聶沒有看到,他卻好像猜想到似的,快步走向了遠處的那棟屋子。
  
  
  「小莊,在想甚麼呢?」當披著薄衣的蓋聶出現在衛莊面前時,衛莊微微一怔,隨即微笑道:「師哥這麼晚還不睡啊?」伸手去攙正要爬上屋頂的蓋聶,兩人並坐在屋頂上,衛莊繼續說:「我剛剛還在想如果師哥在這多好呢。」或許是月光太清澈,映著衛莊的微笑也變得柔和而真誠。
  
  
  衛莊記得這個場景,當年他剛來到鬼谷時的第一個月圓,也是像這樣坐在屋頂上,看著代表團圓的圓月,不自禁想起家破人亡的現況,而就在那天晚上,蓋聶發現了他,也是像這樣爬上屋頂並坐在他身邊,剛認識時蓋聶的話並不多,但卻很願意聽衛莊訴說著自己的心情,而從此之後的每月十五,衛莊房間的屋頂變成了師兄弟兩人必定會並坐賞月談心的場所,甚至到蓋聶離開的前一天也都還是這樣。
  
  蓋聶離開後,衛莊一時間還無法接受,待在鬼谷的每個月圓他都會躍上屋頂,想著會不會蓋聶忽然出現,與他並坐談心。衛莊上屋頂的目的早就不是賞月了,而是在等待師哥的出現,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希望越來越渺茫,衛莊只是慣性的在月圓時後登上屋頂,心裡想:「如果師哥在這多好…」
  
  
  而如今,終於被他等到了,而令他高興的事,蓋聶似乎也沒有忘記,仍是在這月圓之夜登上屋頂與他並坐。
  
  「師哥只披件薄衣不覺得冷嗎?」還未等蓋聶回答,衛莊已將身上的黑氅披在蓋聶身上,蓋聶登時感覺到溫暖包覆,似乎連心都暖了起來。
  
  兩人回憶起了往事,在屋頂上聊得很歡,一直到五更過,連東方都泛起了淺淺的魚肚白,兩人才覺得真有些疲倦了。
  
  衛莊怕蓋聶一夜沒睡對身子不好,便提議說:「現在時間還早,師哥也別回去了,就在我這睡一會兒吧。」蓋聶怔了一怔,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兩人到了衛莊房中,衛莊將蓋聶扶上床躺好,給他蓋好被子,便要轉身出門。
  
  不料衛莊才剛轉身,衣角便被蓋聶給拉住,衛莊微微驚訝的轉身,看著蓋聶微笑問:「你不是也一整夜沒睡嗎?為什麼不睡會兒?」
  
  「既然師兄都這麼說了…」衛莊嘴角勾起微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說着便也躺上了床,蓋聶將身子向內移動一些,空出了較大的位子給衛莊,兩人側躺對視,忽然間彼此都笑了出來。
  
  「師哥…」衛莊有些猶豫的開口:「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蓋聶奇怪的問:「甚麼事?」
  
  衛莊有些緊張的問:「可以…讓我抱你嗎?」聲音越說越小,眼神也有些游移,但此時兩人的距離太近,衛莊說了甚麼蓋聶可是一字不漏的聽進耳內。
  
  
  「嗯,可以…」
  
  
  ……
  
  
  「唔…師哥…別走…」睡夢中的衛莊眉頭皺得老緊,雙手微擺像是想捉住甚麼,忽然喚出一聲:「師哥!」便從夢中驚醒。
  
  衛莊一醒,急忙看向身旁,驚覺蓋聶也不在自己身邊,驀地感覺渾身的血液都瞬間冰涼。
  
  
  拜託千萬不要像十年前一樣忽然消失不見…
  
  
  衛莊即忙起身出門,發覺金烏斜掛,自己竟已經睡到了午後,當下安慰自己:「是我睡晚了,師哥一定還在,只是先睡醒了而已…」但仍是不安的四處找尋,但一處找過一處,直到了夕陽映橘,就是不見蓋聶蹤影,衛莊整個人著慌,一股強烈的失落襲上心頭,竟逼得他心頭悶痛。
  
  
  師哥,你到底去了哪裡?
  
  
  衛莊這才深刻的感覺,他無法再次失去蓋聶,只要蓋聶失去了蹤影他就會著慌,連夢裡都害怕他再次不告而別,不知去向。
  
  「會不會是在那裏?」衛莊腦海中忽然閃過一處風景,也不論是否真有把握,便急忙趕了過去。
  
  
  枯萎的大樹旁,蓋聶坐臥在地上,看著夕陽漸漸滾落,如火焰般的紅霞自天際逐漸暈染整個蒼穹,這裡曾是他與師弟小莊練劍後休息的場所,看著眼前的景色,又讓蓋聶墜入回憶之中。
  
  「沙沙」從背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蓋聶正要轉頭,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抱住,銀色的長髮散落在自己胸前,身後的人將臉埋進自己頸後,只聽他開口說道:「師哥…別忽然不見啊…」說出這話時聲音竟然是帶著哽咽的。
  
  「小莊?」蓋聶一愕,他所知道的衛莊,是無論受了多嚴重的傷,遇到多大的挫敗,甚至是如何思鄉都不會掉一滴眼淚,而現在卻因為找不到自己而哽咽,不由得莫名的心疼,只是安慰道:「小莊我在這,我沒有跑去其他的地方…」說着伸手去輕拍衛莊的頭,柔聲說:「小莊你看,這紅霞多好看,你之前不是也很喜歡嗎?」
  
  「……」
  
  「小莊,怎麼了?」
  
  「我不喜歡…」
  
  「嗯?為什麼?」
  
  「因為師哥不在這裡…」衛莊緩緩說出,此時抱著蓋聶讓他心情漸漸平復,他回想著十年前的情景,自從蓋聶走後,他初時還是會來這大樹下休息看紅霞,但每次都忍不住想起蓋聶,想到大樹的另一側少了一個人,他的心中就沒來由的犯空,之後便不再看了,甚至索性不經過這裡。
  
  「……」這次卻換蓋聶安靜下來,兩人一時靜默不言。
  
  「但是我現在又喜歡了…」衛莊重整好心情,走到蓋聶身邊坐下,露出了微笑對蓋聶說:「因為現在師哥就在這裡,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看紅霞。」
  
  「……」蓋聶怔怔的聽著。
  
  「師哥…」衛莊吸了一口氣,說道:「以後我們天天都來看吧!」十年前,縱橫比試前不久,他曾經想向蓋聶說卻說不出口的話,他今天終於能說,而且轉頭還看見蓋聶欣然答應的笑臉,他現在真的覺得成為帝王將相,君臨天下,都沒有比他此刻所感覺的還要幸福。
  
  
  「對了,已經傍晚了呢…」蓋聶忽然笑著開口問道:「小莊要不要吃我做的菜?」
  
  「好,當然好!」衛莊高興的答應,蓋聶從以前手藝就不錯,這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之前師徒三人在鬼谷飲食起居,他最喜歡的便是師哥做的飯菜。
  
  這點蓋聶心裡也很清楚,看著衛莊高興的樣子,蓋聶心情也好了起來,看著天色逐漸暗下,兩人並走回鬼谷起居處。
  
  
  ……
  
  
  到了廚房,廚子見蓋聶要入內,急忙要阻止,卻看見衛莊隨後跟上,還揮手示意讓廚子先退下休息。
  
  廚子退下後,蓋聶開始挑現有的食材做菜,而衛莊坐進一旁的餐桌,欣賞似的看著蓋聶,嘴角始終掛著微笑。
  
  
  「唔…」蓋聶驀地頭一陣暈眩,菜刀失手落地,人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
  
  「師哥你怎麼樣?」衛莊趕忙上前攙起蓋聶,眉頭微皺,蓋聶的狀況讓他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逐漸恢復正常的蓋聶搖了搖頭,回答說:「我沒事,一時手滑而已…」便起身拾起菜刀,洗淨後繼續切菜。
  
  「……」衛莊分明看見了蓋聶額上的薄汗,心想剛才蓋聶一定有事,本來想讓他別做菜了,但又看他堅持著要起身,便也不加阻攔,但心中還是很在意蓋聶的狀況。
  
  
  果然如衛莊所擔心的,自那日之後蓋聶情況又開始惡化,時常頭昏使不上力,身體又逐漸虛弱下來,甚至時不時的昏眩,這樣過了一個月,蓋聶竟然又回到像還未服藥前那樣虛弱,衛莊心急如焚,四處明查暗訪是否有救治蓋聶的方法,無奈卻是徒勞無功。
  
  今日二人又在崖前看夕陽紅霞,蓋聶就算身體再虛弱,仍是堅持每日與師弟小莊坐在這裡,看著艷紅漸漸染盡天邊,慢慢昏暗…
  
  而衛莊如今卻無心思再看,因為他剛得知,能救治蓋聶的最後一個方法已經確定無效了,難過中微微抬頭看向蓋聶,卻見蓋聶笑得坦然,轉頭看向自己,柔聲說:「小莊,生死有命,不必強求了…」
  
  「……」衛莊輕咬著下唇,聽蓋聶繼續說:「更何況你陪我走到這,我此生沒有遺憾…」看見蓋聶此刻了無遺憾的表情,對著自己溫柔的笑,霞紅染盡了天空,也染盡了蓋聶白色的衣衫,像是整將他整個人融進風景裡,反而有種幻美而不真實。衛莊見了,心裡卻更加不安,他明白蓋聶在不多久就會離他而去,若蓋聶也甘心此生就這樣,恐怕他很快就要失去蓋聶了。
  
  「一定要想個甚麼理由讓師哥撐下去…」但想想蓋聶是這樣澹泊的人,還能有甚麼其他一定得等下去的期盼…                                                              
  
  衛莊腦中驟然閃過一個想法,但總覺得太過荒謬,本想打消,不禁又想:「可是…似乎又能拖延一段時間…」卻又怕蓋聶不答應,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
  
  
  「師哥,我們成親吧!」
  
  
  「甚麼?」不出所料,蓋聶完全怔在原處,許久才開口:「小莊你…在說些甚麼啊?」
  
  「這個這個…」衛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雖然他是真心喜歡自家師哥,但是兩個男人成親似乎也太…
  
  但同時又想到,先前曾在故鄉看過別人舉辦婚禮,都是花好上一陣子準備,而不管是出嫁還是迎娶的任一方都是滿心期待著,一時之間覺得這樣或許是一個可以讓蓋聶願意等待下去的方法。
  
  
  「這個…我是真心喜歡師哥的…」衛莊只想先讓蓋聶答應,先將常理撇開不談,動以真情才是靠譜。
  
  「小莊,我…這…」聽完衛莊的話,蓋聶蒼白的臉上忽然浮出緋紅,將臉撇過一邊,衛莊一時弄不清蓋聶臉上的紅暈究竟是因為害羞還是給紅霞映上的。
  
  衛莊乘勝追擊,對蓋聶說了很多心裡話,就是不說為何一定要成親,其實就邏輯上來說,兩個人持續這樣也很不錯,但蓋聶逐漸被衛莊說動,卻也一時沒去思考到這個問題。
  
  
  「師哥如果覺得不好意思,那我只讓他們準備,不告訴他們新人是誰,到了當天全鬼谷只有我們,這件事情我們兩個說了算…」衛莊感覺蓋聶就快答應,於是更加努力說服。
  
  
  而當蓋聶終於點頭的那一刻,衛莊的心才感覺到有些踏實。
  
  
  ……
  
  
  婚禮的準備不快不慢,卻也耗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衛莊更是寸步不離的在蓋聶身邊,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蓋聶的狀況,似乎能支撐他活下去意志,就僅只是等待婚禮那天的到來,這樣抱著期盼同時也忍受著痛苦的過著每一天,衛莊看了心中實在不忍,卻只能硬著頭皮,自私的讓蓋聶待在自己身邊,不願放手。
  
  婚禮的那天即將到來,衛莊心中感嘆,雖然很珍惜兩人相處的每一刻,然而時候一到,卻仍覺得相伴的時間永遠不夠,過往都成了空白,只有現在的時間才是最最珍貴的,哪怕只是看著蓋聶,他都想將師哥的樣子銘刻在心上,提醒自己一輩子都不能忘掉。
  
  
  「你們這兩日都先離開吧,想去哪就去哪,過陣子再回來也沒關係。」衛莊對聚散流沙的所有人下了命令,轉身離開後,心中無奈,嘆氣連連。
  
  下命令的第二天,流沙的人盡數撤走,整個鬼谷空蕩蕩的,只剩下衛莊和蓋聶,鬼谷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樣寧靜。
  
  
  「師哥,早安。」衛莊一早便來蓋聶房裡找蓋聶,蓋聶看著走到自己床沿的衛莊,虛弱卻還是微笑道:「小莊…早…」
  
  「師哥能起身嗎?」衛莊的問,看見蓋聶點點頭,艱難的想坐起身,衛莊心中大是不忍,便主動去扶蓋聶,攙著他坐到了方購置不久的梳妝台前坐下。
  
  蓋聶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蒼白而虛弱,不禁嘆了口氣。衛莊見狀,奇怪問:「師哥為何而嘆氣?」
  
  蓋聶無奈的回答:「我的氣色看起來並不怎麼好,但我也不會上妝…」
  
  「那也無妨,師哥這樣子就好,不管師哥甚麼樣子,我都很喜歡…」衛莊一面說着一面拿起了梳子,輕輕給蓋聶解開髮帶,繼續說:「我給師兄梳頭吧,師兄放下頭髮的樣子很好看…」
  
  蓋聶輕輕點頭,微微一笑,衛莊便開始給蓋聶梳頭,順著他的長髮緩緩梳下,輕柔的怕弄痛蓋聶,然而縱是如此,卻也發覺蓋聶的頭髮被梳落了不少,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衛莊明白,蓋聶的身體已然虛弱至極,心中悶痛,卻暗想:「今天是大喜日子,不能讓師哥看見我難過。」表面上仍是平靜的給蓋聶梳頭。
  
  
  「師哥小心走…」全鬼谷只剩師兄弟二人,兩人也不做任何特別的裝束,還是平時的樣子。衛莊攙著蓋聶進行婚禮全程,蓋聶的身體卻虛弱的好幾次都走不下去,衛莊心疼說道:「師哥,我們還是不把儀式走完吧…」
  
  蓋聶堅持道:「不打緊的,況且都準備著麼久了…」衛莊只得依他,斷斷續續的折騰到了傍晚,但最後蓋聶卻還是只能支撐到半途,便被衛莊送回房間了。
  
  
  蓋聶被衛莊扶上床躺著休息,心中很是過意不去的說道:「小莊,對不起,折騰了這麼久,我卻連儀式也走不完…」
  
  衛莊聽罷,溫柔的笑道:「師哥,這點小事沒關係。你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一杯…」
  
  蓋聶微笑點點頭,衛莊便轉身過去給他倒水喝,蓋聶看著衛莊的背影,心中感到無限溫暖,感激他對自己溫柔的同時,心中卻想:「我不能這樣誤了他一生,我走之後,他總該娶妻生子,總該將我忘記…」思緒及此,心中微微悶痛。
  
  「來,師哥,喝水。」蓋聶從衛莊手中接過水杯,握在手中,卻一時沒有動作。
  
  衛莊心中奇怪,正要開口詢問,卻聽蓋緩緩說道:「小莊,能不能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甚麼事啊師哥?」衛莊心中隱隱覺得不對,也不說答不答應,只聽蓋聶聲音發顫的說:「我走之後,把我忘了吧…」
  
  衛莊心中一緊,眉頭輕皺,無奈的嘆了口氣:「師哥,這事太難,我想做也做不到啊!」蓋聶怔怔的看著衛莊,只聽衛莊繼續說道:「師哥的樣子已經牢牢刻在我心中,我到哪裡都會想起師哥,我總不能哪裡都不去,況且就算真的哪裡都不去,就是這麼呆呆坐著,師哥的身影也會自己跑進我的腦海,就像過去十年一樣,已經忘不掉了。更何況…」衛莊忽然認真的看著蓋聶,一字一句的問道:「師哥,你是真的希望我忘了你嗎?」
  
  「我……」蓋聶忽然心中一緊,一時間無以為答。
  
  「師哥,說真心話,你真的希望我就這樣忘記你?」
  
  「我…不希望…」
  
  
  衛莊聽罷一笑,起身坐在床沿,與蓋聶並肩,執起蓋聶的手,暫時忽略掉那令他心疼的冰涼,真誠的說:「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師哥…」說完轉頭看向蓋聶,蓋聶蒼白的面頰終於浮上了些許暈紅,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開口似乎想說些甚麼,卻又閉了起來,還是不說了。
  
  衛莊像是明白了蓋聶的心思,笑著說:「自然,下輩子也不會忘掉…」看著蓋聶有些驚訝的抬頭,衛莊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說:「師哥可不能忘了我啊,如果我下輩子去找師哥,而師哥不認得我的話,我一定會很難過的…」
  
  「呵…」蓋聶聽罷也輕笑出聲,柔聲道:「我也一定不會忘記小莊…」
  
  衛莊笑道:「那便說定了!」衛莊直接躺了上床,側過身與蓋聶面對面,手仍是緊握著蓋聶的手,繼續說:「我下輩子一定還要跟師哥在一起…」語氣卻是無比的堅定。
  
  「好,聽你的…」蓋聶輕笑,說完將臉湊了上前,衛莊知明其意,順勢將蓋聶摟進懷中,輕輕吻上那兩辦薄唇,雖然感覺冰涼而乾澀,但衛莊卻是十分認真。
  
  
  衛莊依依不捨的結束這個吻,卻見蓋聶笑的一臉幸福,隨後不久,蓋聶輕聲對衛莊說:「小莊,我有些睏了…」
  
  衛莊柔聲說:「睏了就睡吧,有我在這,我抱著你…」
  
  蓋聶安心的點了點頭,向衛莊的懷裡靠了靠,喃喃的說:「如果可以,我還想和你一起看紅霞…」
  
  「師哥放心,一定可以的…」衛莊將蓋聶緊擁入懷,此刻他已經不敢再說話,他怕自己接近哽咽的聲音會讓蓋聶放不下,兩人間近得僅剩彼此的心跳,接著其中一方漸漸微弱,漸漸的聽不見了,最後連身軀都剩透徹脊骨的寒涼…
  
  
  ……
  
  
  衛莊以為最痛苦的他已經熬過去了,但事實卻不如他所想的這般簡單。
  
  
  衛莊發現鬼谷的任何一處都有蓋聶的身影,晨曦升起時彷彿聽到他向自己道早,院子裡有他散步的痕跡,廚房有他作菜的樣子,後山有他輕笑的聲音,每每經過一處,都有種蓋聶還在自己身邊的錯覺,向自己訴說著對過去的種種懷念,一切好像都還在耳邊,而衛莊驀地轉身,卻發現落英繽紛的美景無邊無際,沉浸在過去的卻只有他一個人。
  
  蓋聶走後第一個月圓之夜他醉了,這段日子沉積的痛苦與思念如洪水般傾瀉而出,那是他此生少有的痛哭,他以為過段日子這種心痛該是會解緩,卻料不掉隨著孤寂越發清晰,越發窒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但第二天他心情卻又好轉了些,因為他夢見蓋聶回來找他,夢裡的蓋聶依舊是笑得那樣溫和,就如往常一樣。
  
  
  衛莊將蓋聶葬在懸崖的枯樹旁,自己幾乎天天都會帶著些酒菜獨自來到此處,先是斟一杯酒放在墓碑前,接著一面看著紅霞染紅天際,一面自言自語的開始說話,或說着流沙的近況,或說着天下的局勢,或說着對墓裡人的思念,就連有事要出任務他都是前一天先來報備,沒有一次例外。
  
  有次赤鍊問他為什麼,他才緩緩的說:「在那裏,比較容易夢見師哥…」
  
  
  數年後的的一個傍晚,衛莊坐在墓旁喝著酒,看著晚霞由艷紅逐漸昏暗,感慨的轉身對墓說了一句…
  
  
  「師哥,下輩子,究竟甚麼時候才會到來…」
  
  
  【完】
  
  
  終於結束了(淚目),我卡這篇卡好久啊,終於結束了!
  
  因為我還沒補完原著,有很多設定不是很了解,像是縱橫之戰師兄弟到底打了沒有,打了又是誰輸誰贏之類的,我都不是很清楚,就連人物性格也都掌握的不是很好。
  
  當初本來想可能會有些OOC,但寫完之後我才發現似乎跟原著設定差很多,於是我無奈了,第一次寫古風同人,寫得不是很好,前輩們拍磚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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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一年前寫的舊文,以下完全按照當時所寫,前言後記都未改,搬來充一下數XD)
  
  *因為我還沒補完原作,所以很多設定都還不了解,人物設定崩壞、過度OOC神馬,請各位前輩不要見怪。
  
  *第一次寫古風同人,沒有經驗,拍磚請輕…
  
  *清水,溫馨向…吧?
  
  
  正文
  
  
  天邊彩霞斜映晚,晚雲遠飄動昏鴉。
  
  
   鬼谷,隱沒在青山環峰之間,所見峭壁孤絕,起落獨立,這樣遺世出塵的地方,總有幾處很美麗的奇景,其中一處,便是鬼谷的紅霞。
  
   比試完劍術的兩位少年,總會分別倚在大樹的兩側,休息談天的同時,望向山崖以外,那直至天際的紅霞。霞紅得艷,如血色一般,又如戰火一般。生在戰亂的人,一刻安寧都是奢求,即使是在鬼谷這樣遺世出塵的地方,師兄弟二人將來仍會有一人擁有左右天下的力量。
  
  
  是世道,也是命運。
  
  
  「師哥,三年之期將至,那日,我倆必會有一人倒下,你怎麼想?」少年衛莊語氣輕鬆的問道,這樣攸關生死、攸關天下的事在他此刻講來竟是如此風清雲淡。
  
  蓋聶聽罷,半晌不言。衛莊覺得有些奇怪,平時葛聶就是話少,但至少也會應一聲,這次竟然沒有動靜,便輕喚了聲:「師哥?」
  
  「……」回應依舊是沉默,而當衛莊正在想要不要換個話題時,卻聽到葛聶緩緩的說:「小莊…我不知道…」語氣間,竟是帶著苦惱和微微的…無助?
  
  衛莊微愕,他從未想過自己那總是冷靜平淡的師哥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心中忽然升起了愧疚,便趕忙轉移話題道:「不知道就別想了吧,師哥你看這紅霞眞美!」
  
  蓋聶輕搖了下頭,依言不再去想,抬頭看著眼前的紅霞,微笑道:「嗯…很美…」
  
  衛莊此時還想說些甚麼,像是:「如果可以,我們天天都在這裡看紅霞。」之類的話,卻發覺他無法說出口,三年之期將至,究竟自己和師哥還有多少個「天天」?
  
  
  而蓋聶離開鬼谷的那天,縱橫的宿命從此改變,卻不知究竟是福是禍?
  
  
  ……
  
  
  光陰匆匆,轉眼數年。
  
  
  蓋聶席地坐在端木蓉屋子的簷下,一如往常的削著木劍,天明和少羽此時都在小聖賢莊,墨家的人各自的各自,平靜平凡,看似一成不變的生活,卻有些甚麼正在無法挽回的越來越糟…
  
  
  例如,蓋聶的身體。
  
  
  從對抗秦兵,墨垓之戰,一路隨墨家奔波逃亡,一直到現在靜坐削木劍,其實蓋聶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近日還越發嚴重,有時想提氣運勁,四肢百骸便會刺熱酸痛,漸漸的,連略走快些都使他感到疲憊。
  
  蓋聶此時表面平靜,端倪著已成劍型的木劍,眼神卻隱約透著混亂和著慌。他暗算自己的年歲,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從他因不願傷害師弟小莊而選擇離谷的那天就知道了。
  
  
  鬼谷,不是那種說進就能進,說出就能出的地方。
  
  鬼谷子師父對他這個大徒弟也算是仁慈了,不願讓他被痛苦折磨十年,而是一次將所有都累加在生命中最後的數月中,但不管是哪種,都注定他活不過三十。縱然如此,蓋聶仍是在心裡感謝自己的師父,這樣認命而且珍惜的度過剩下的日子。
  
  離谷的這十年來,是他這一生最精彩的時光,從默默無名到秦國第一,又成為秦軍追殺的對象,認識了一生最要好的朋友荊軻,照顧情若父子的天明。這些種種,他都活得坦然,都不曾悔過。
  
  然而雖然不後悔,卻並不代表不愧疚。他對師父鬼谷子愧疚,對當年對師弟小莊不告而別的事情愧疚,他對救命恩人端木蓉愧疚,對墨家愧疚,對荊軻愧疚,也對即將無法陪伴的天明愧疚。
  
  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所剩的時間也太短,有太多事情無法補償,有太多事情無法去想,而在木劍即將削成的最後,蓋聶心中竟然同時升起了一股任性,一股可以拋開一切道德束縛的任性。
  
  
  「對不起…」蓋聶低吟了一句,不知這只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心中所有感到愧疚的人都道了歉。
  
  他站起身,攜著木劍,便這樣直接走出了墨家暫時根據地,一路上無人阻攔,或許是不太在乎他的動向,又或許不曾認為蓋聶會就這樣離開,但人在生死關頭,有些決定對他們來說是重要的,他們就會去做。
  
  
  像蓋聶,他就只是想在離開人世之前能多看一些事物。
  
  
  他走出了根據地,繞著週圍的城鎮信步而行,接著一個鎮又過了一個鎮,每個地方他都是匆匆走過、看過,累了就歇會,歇完了就繼續走,這樣走了幾日,蓋聶早已不知現在自己身在何處,或許說,身在何處對他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他只想越走越遠,再看多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人間。
  
  
  然而當他經過一家酒店時,行走不斷的腳步竟然停了下來。
  
  他望見了酒店裡那張狂的白長髮與霸氣的黑氅,那是他曾經熟悉的人、愧疚的人,記憶中最多還是他們少年的樣子,當他在機關城中再次遇見衛莊時,他暗自驚訝的是他外型上的改變,尤其是那頭讓人看起來更滄桑的白髮,究竟是因為甚麼,讓他的師弟的樣子變了這麼多?
  
  
  蓋聶怔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走進店裡。
  
  「今日不見,恐怕往後就沒有機會了。」蓋聶心中這樣想,便算是給他壯了膽,心想衛莊會拔刀相向也罷,不屑搭理也罷,他就是想去和衛莊說說話,想告訴他十年前自己私自離開的愧疚,以及這十年來對他和師父的種種擔心記掛,於是便這樣走到了獨自飲酒的衛莊面前,坐下。
  
  
  「嗯?」衛莊本來想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有膽坐在他面前,饒富趣味的抬頭,卻在接觸到蓋聶眼神的那一瞬間,表情轉變成了意外的驚喜,他微笑道:「呦,師哥。」語氣仍是這樣輕狂,一點都沒有把蓋聶當成師哥的尊敬,然而這卻是衛莊對蓋聶獨有的相處模式,所以當蓋聶發覺衛莊並沒有如想像中的拒絕自己,反而如當年還在鬼谷時一樣稱呼時,他打從心底高興起來,欣然喚道:「小莊。」
  
  這樣和平的打招呼幾乎讓蓋聶有種回到十多年前,兩人還在鬼谷時的生活,想著想著,蓋聶不禁微笑。
  
  
  衛莊今天心情本來就很好,他帶著流沙到附近出任務,任務乾淨俐落圓滿達成,正好這個鎮好玩好吃的不少,眾人又沒來過這個鎮子,赤鍊提議讓大家各自玩樂,衛莊也答應了,便在眾人分散的同時來到酒店喝酒,做夢也沒想到能在此遇見師哥蓋聶,於是心情更是愉快。
  
  其實衛莊並不眞的想跟蓋聶爭個你死我活,十年前蓋聶選擇離開,他心中隱隱有些感動,自己師哥的個性他怎麼會不知道?師哥不想傷他的事他又怎麼不知道?多年後在機關城的重逢,衛莊沒有痛下殺手,他並不恨蓋聶,甚至見面後他更想知道的是蓋聶離開鬼谷後十年間所經歷的每件事情,甚至也想告訴蓋聶這十年來他所經歷的事情,而現在這個時機剛剛好,他又怎麼能不開心?
  
  衛莊又叫了更多的酒菜,心下暗想:「甚麼鬼谷縱橫的宿命?當年龐涓與孫臏不是也在魏國共事過嗎?我今日和師哥痛飲一番也不怎麼樣,況且師父他老人家也不在了,鬼谷規矩的事以後再說。」
  
  看著蓋聶也欣然接受,衛莊更是來勁,兩人聊得很歡,一如往日少年時。尤其蓋聶今日話特別多,表情也多了,衛莊從未看過蓋聶著個樣子,但看著蓋聶開心,自己心情也跟著愉快。這十年來兩人各自經歷了太多事,一直聊到了金烏西墜,紅染天霞,仍是欲罷不能。
  
  
  「小莊…這十年來,我一直很惦記著鬼谷的事,很掛念你和師父,尤其是你…」蓋聶真誠的說。
  
  聽蓋聶說著這些肺腑至誠的真心話,衛莊反而覺得自己那曾經冷靜淡漠的師哥狀態有些奇怪了,雖然這樣的蓋聶並沒有甚麼不好,知道蓋聶一直很記掛自己也使他欣喜異常,但心中就是隱隱有股不安,總覺得眼前的人好像隨時會消失一樣。太過溫柔的對自己笑,竟然讓衛莊感覺有些不真實。
  
  這眞得太奇怪了…
  
  「我也一直很想念師哥。」衛莊微笑答道,看著蓋聶笑得開心的同時,衛莊這才發覺蓋聶消瘦了不少,連皮膚也越偏向慘白無血色,似乎連身為劍客的那種殺氣都被逐漸虛弱的身子慢慢消磨掉了。衛莊心中有些不安,於是開口問:「師哥你…是不是遇上什…」
  
  豈知話未說完,酒店門口便傳來赤鍊的聲音:「衛莊大人,我們來跟你會合了…咦?」流沙一干人在看到蓋聶時都是一愕,而看到蓋聶禮貌的向他們微笑點頭時,他們才點頭回禮,看向衛莊。
  
  
  衛莊輕嘆了一口氣,實在不想就這樣結束,但此時蓋聶已然起身,微笑對衛莊說:「小莊,你有事先忙吧,希望以後還能…見到你…」說到後來,神情竟閃過一絲落寞。
  
  衛莊心中奇怪:「師哥…?為什麼這麼說?」看著蓋聶微笑揮手出了酒店,衛莊心中的疑慮更大,甚至悶得他心中微疼…
  
  
  蓋聶離開了酒店,也不在意天色已晚,繼續前行,清風揚起灰白的衣角,略顯孤獨的走向染紅的天際,漫漫長路,不知前程何方,但此刻,他的心卻感覺無比溫暖。
  
  
  ……
  
  
  「嗚…」運功過度的蓋聶再次吐出一口血,面前秦兵不斷追擊而來,蓋聶只覺身子越發支撐不住,用盡全力勉強逃脫出追捕,找一處隱蔽處暫歇,此刻的他感覺自己意識渙散,望出去也是模糊一片。
  
  「找到了,在這裡!」對一名秦軍的高呼,蓋聶卻無法做出反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隨著意識漸漸散去,對即將可能發生的一切只能無能為力。
  
  
  忽然一道充滿殺意的邪紅劍氣出現在自己面前,隨之而起的是秦軍的哀嚎聲。
  
  
  「師哥,你怎麼樣?」熟悉而焦急的聲音,張狂的黑氅與過長的白髮,是蓋聶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畫面。
  
  
  ……
  
  
  當蓋聶再次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床邊不遠處,還能看見衛莊與一位大夫打扮的人說話,衛莊的眉頭皺得很深,臉色凝重鐵青,除了怒意之外,似乎更明顯的是焦急…
  
  蓋聶看了有些不忍,想坐起身,卻發覺全身脫力,四肢百駭都在隱隱作痛…
  
  「小莊…」勉強開口,卻覺得喉嚨乾澀的厲害,嚴重沙啞的聲音也讓他心中微驚,不禁懷疑,自己究竟是昏迷多久了?
  
  
  「師哥,你醒了!」衛莊忙湊近床沿想將蓋聶扶起身,卻在觸碰到蓋聶的那一瞬間看見他緊促的眉,心下暗驚,只得縮回手,焦急的問:「師哥,究竟是發生甚麼事了?為什麼你的身體會虛弱成這樣?是不是墨家的人對你做了甚麼?」蓋聶勉強的搖了搖頭,開口想說些甚麼,卻乾澀的說不出聲音。
  
  「你等一下。」衛莊這才發覺蓋聶唇瓣蒼白乾裂,暗罵自己遲鈍,忙去倒了杯水遞給蓋聶。
  
  此時蓋聶已艱難的坐起身,顫抖的手接過了水,想遞到嘴邊卻發現比想像中的困難。看到蓋聶虛弱的模樣,衛莊心中難過,柔聲說:「我來吧。」便從蓋聶手中接過了水杯,坐在床沿,將蓋聶輕攬入自己懷中,心疼蓋聶這比自己想像還要纖細的身軀,緩緩餵他水喝,動作輕柔的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寶物。
  
  待水餵完了,衛莊順手將空杯擱在一旁,卻仍是保持著將蓋聶摟在懷中的姿勢,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雖然蓋聶心下覺得有些難為情,但一時之間身體動彈不得,只能這樣任由衛莊摟著,聽到衛莊語氣急切的問:「師哥,你怎麼會虛弱成這樣子?究竟是發生甚麼事了?」
  
  「小莊,我…」蓋聶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衛莊,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瞞著他比較好,於是回答:「我沒事…」
  
  衛莊眉頭一皺,回答:「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看著蓋聶略為渙散的眼神有些著慌的亂竄,心中暗自心疼:「不想讓我擔心嗎?這麼多年了師哥這性子還是沒變…」繼續說:「我運功給你療傷時發現你的五臟、百骸都被嚴重侵蝕,功底也都逐漸被消耗,而且…」衛莊頓了頓,他不敢說出,這種似招非招、似毒非毒的傷人方式是何其詭譎,竟與鬼谷心法合為一體,融在縱派內力當中,以致蓋聶越是運勁,狀況就越差一分,這樣侵蝕著逐漸消散的生氣。
  
  「師哥,告訴我沒關係,是誰讓你變成這樣的?」衛莊接著問:「是嬴政?」蓋聶搖了搖頭,衛莊繼續問:「是墨家的人?」蓋聶急忙搖頭,如瀑的墨藍色長髮也在衛莊懷中跟著漾起輕波。
  
  「唉…」問不出甚麼的衛莊輕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既然師哥你都不說,那我只好親自去兩邊都調查一下了…」
  
  蓋聶聽罷心中一驚,急忙說:「小莊別去!」
  
  「嗯?為什麼?」衛莊心中忽然泛起一些苦澀:「是不願我去找墨家人麻煩嗎?」卻不說出口。
  
  又聽蓋聶繼續說道:「嬴政現在畢竟是一國之霸,你去會有危險…」
  
  「嗯?」衛莊心中暗自驚喜,卻不表現,只是佯作無奈的說:「但師哥你又不說是怎麼一回事,我只好親自去查了。」
  
  「我…」明知自己時日無多,蓋聶不想讓衛莊這樣掛記,卻又害怕衛莊真的會去招惹嬴政,心知瞞不過衛莊,只好將自己十年前離谷時所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衛莊聽了心裡一顫一顫,背脊升起一股涼意,兩人都是縱橫家弟子,怎麼能不清楚縱橫派的厲害?若是其他人所為,或許還有辦法可想,倘若為自己縱橫派,那必是毫無轉圜的餘地了。
  
  「師哥…」衛莊此刻心疼萬分,一想與蓋聶好不容易再相見,卻被告知即將要天人永隔,這無論如何都令他無法接受,當下將蓋聶擁入懷中,緊緊擁著,像怕他會忽然從面前消失一樣。
  
  「小莊?」對於衛莊這般反應,蓋聶登時愕然,但感覺這個懷抱太溫暖,當下竟也捨不得去推開他,只聽衛莊繼續說道:「師哥,跟我走…」
  
  「甚麼?」蓋聶一時怔住,只聽衛莊繼續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說到最後,聲音竟然微微發顫,蓋聶心中明白其實衛莊心裡也沒多大把握,但看到自家師弟這個樣子心中實在有說不出的心疼,於是輕輕點頭,安慰似的回擁…
  
  
  ……
  
  
  仰望雲霄幾丈,千萬重,遙眺路遠何盡處,海角天涯,漫漫無邊。
  
  
  此刻在流沙某個臨時據點,衛莊焦急的在蓋聶房前來回踱步,赤鍊也在一旁陪著衛莊等大夫出來。
  
  自從蓋聶跟著衛莊來到此處也過半個月了,這段時間蓋聶的狀況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甚至還常常昏過去,這使衛莊心中越發不安。
  
  
  只聽「咿呀」一聲,木門被開啟,大夫不等衛莊湊上便自己上前報告道:「衛莊大人,蓋先生情況嚴重,小的不敢隱瞞,依小的來看,恐怕撐不過一個月了…」
  
  「沒有其他辦法了?」衛莊問道,此時言語卻沒有想像中的難過,反而更多的是無奈。
  
  「小的已盡全力,當真無法可救…」大夫繼續道,衛莊卻不耐的回答:「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夫見衛莊面色凝重,拱手道:「小的告退…」便退了下去。
  
  
  見大夫退了下去,赤鍊便開口詢問:「衛莊大人,難道我們真要答應那廝的要求?」
  
  「……」衛莊沉思著,心中卻一直想著房內蓋聶虛弱的樣子,最後只好回答:「或許這是現下唯一的辦法…」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赤鍊卻有些不安:「雖然現在還未經證實,但要暗殺的『那個人』很可能是復興我們韓國的關鍵人物呢…」
  
  衛莊嘆了口氣,久久不說話,赤鍊也耐心等著,最後終於聽衛莊悠悠的說:「與其去期待那些不確定的事情,我更想把握住眼前這個人…」
  
  「……」赤鍊怔怔望著衛莊的背影,終於說出:「是…赤鍊明白了…」一面緩緩退下,一面說:「我這就去召集白鳳他們…」
  
  「嗯…」衛莊首肯的應了聲,心下卻還是很混亂,這次的暗殺行動對象是一個極可能會影響韓國復興的人物,作為此人暗殺的條件,便是得到一種稀世珍藥,雖不一定能救治蓋聶,但至少能延長一段時間。
  
  
  ……
  
  
  夜晚,好不容易從昏迷中清醒的蓋聶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或許是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在這最後的每一刻都不想就這樣讓它流逝了。
  
  「叩叩」木門被輕輕敲擊,隨即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師哥,你睡了嗎?」
  
  「小莊?」蓋聶勉強撐起,坐臥在床上,回答道:「我還沒睡…」
  
  衛莊聽罷,輕聲推門進來,也不點燈,藉著月色透進房的清光,走到蓋聶床邊,半蹲身子,輕聲喚:「師哥…」面色卻有些哀愁。
  
  蓋聶見了,心生不忍,柔聲說:「小莊,我沒事,不用擔心…」卻連聲音都比以前虛弱。
  
  衛莊心下暗自苦笑:「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要不讓我擔心…」
  
  此時衛莊忽然想起之前兩人在鬼谷時,有次自己偷帶蓋聶下山,遇到其他家挑戰者的追擊,兩人奮力逃出,蓋聶受了很嚴重的傷,回谷後昏迷了一天一夜,衛莊當時一直旁顧著,對私自待蓋聶下山後悔萬分,蓋聶清醒後,看見衛莊懊悔的表情,也是這樣回答:「小莊,我沒事,不用在意…」這使衛莊更是心疼。
  
  衛莊輕聲嘆:「十年了,你這性子怎麼一點都沒變呢?」月光下,照著蓋聶灰白的衣,臉上毫無血色如透明一般,但嘴角仍勉強牽起一抹安慰似的笑,這個樣子讓衛莊有種蓋聶即將要消失的錯覺,當下有些害怕的將蓋聶摟在懷中。
  
  蓋聶感受到了衛莊的不安似乎比以往都還要厲害,奇怪的問道:「小莊,怎麼了嗎?」
  
  「師哥,明天我要出去處理個任務…」此時衛莊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師哥,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蓋聶愣了愣,不知自己究竟有沒有辦法撐到那時候,其實他更希望僅剩的日子裡,衛莊能陪在他身邊,或許是時日無多,有種感情在他心裡逐漸清晰了起來,他還有好多話想對衛莊說,但他又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衛莊的行程,最後只能答應道:「嗯…我等你回來…」
  
  「師哥…」蓋聶感覺衛莊的懷抱又緊了緊,安靜的聽他繼續說道:「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回鬼谷好不好?」
  
  
  「好,都聽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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